很久很久以後，在多風的異鄉城市，又見到了你。
因為忙碌，因為睡眠不足，因為漫長的車程，當你打開旅店房間的門，我已經累得搖搖欲墜。我給你一個虛弱的微笑。
你也笑了，摸摸我的頭，伸開雙臂就是結結實實的擁抱。
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需要言語，你總是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麼。
那時我們都還是孩子。我正掙扎著學習如何適應新的語言和文化，強烈的衝擊中只剩下很少，很殘破的自信。因為缺乏安全感，我是那麼地寡言，冷冷地在自己的身邊畫下楚河漢界，連在人群中都選擇疾步而行。你的眼鏡後面是溫和的大眼睛，不發一言，只是耐心地看著。我們一起做實驗，很少交談，卻有絕佳的默契，一個眼神代替了其它同學間不斷的爭執。連坐在教室的兩端都能考出同樣的分數。我們把兩張考卷並在一起，然後相視而笑。
還是不太說話的，我們。既使是偶而開口，也只是課業和一些無關緊要的細小瑣事。不談感覺，因為不知如何說起。就任憑你的眼神像浪般，一層一層來來去去。我屏住了氣，靜靜觀看水花中的風景，果真美得令人背脊發涼。
看得忘了呼吸，差一點沒有滅頂。
第一次有人看透了平凡又自閉的自己。從你眼瞳的倒影，我看到盛開的，美麗的白色海葵，從容地在海洋的中央搖曳。那怎麼可能是我？我怎麼也不能相信。一遲疑，海水便灌進口鼻，嗆得我歇斯底里地狂咳不止。閉著眼睛咳，我逃避。
等我再張開眼，你已經是別人的了。她還是我最親近的朋友。我沒有嫉妒或是羨慕，看你們出雙入對還替你們歡喜。她能給你的我無力承擔，常常能看到你們快樂的模樣也使我心情愉快。你我之間再沒有機會說話了。我想，反正本來就無話的。尤其是當我無心對她提起你的眼睛，她的反應令我更小心，更沉默了。她說，哪有，他的眼睛哪會說什麼話？
慢慢，連跟她，我也無話可說了。她不懂。
你卻不曾放棄我，每隔一陣子，總有你工整的字跡，方方正正地等在信箱裡。很普通的寒喧問候，簡單地敘述生活瑣事。還是不談感覺，不管是對她，還是對我。
這麼多年過去了，長大的你和長大的我，也從經驗中學會了表達的能力。喝著超級市場買的啤酒，我們開始談起這些年來發生的許多事。連感覺，既使是以很含蓄的方式，也不再迴避。
你說，第一次愛上的人，很難忘記的。那是生命的印記。
我說，有時候，只是時間不對，地點不對，人也還沒準備好，就擦身而過了。不過，記憶沒有離開，一直在這裡。
我們又相視而笑，像多年前一樣。
乾杯，for once in a blue moon!
玻璃瓶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因為忙碌，因為睡眠不足，因為漫長的車程，當你打開旅店房間的門，我已經累得搖搖欲墜。我給你一個虛弱的微笑。
你也笑了，摸摸我的頭，伸開雙臂就是結結實實的擁抱。
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需要言語，你總是知道我最需要的是什麼。
那時我們都還是孩子。我正掙扎著學習如何適應新的語言和文化，強烈的衝擊中只剩下很少，很殘破的自信。因為缺乏安全感，我是那麼地寡言，冷冷地在自己的身邊畫下楚河漢界，連在人群中都選擇疾步而行。你的眼鏡後面是溫和的大眼睛，不發一言，只是耐心地看著。我們一起做實驗，很少交談，卻有絕佳的默契，一個眼神代替了其它同學間不斷的爭執。連坐在教室的兩端都能考出同樣的分數。我們把兩張考卷並在一起，然後相視而笑。
還是不太說話的，我們。既使是偶而開口，也只是課業和一些無關緊要的細小瑣事。不談感覺，因為不知如何說起。就任憑你的眼神像浪般，一層一層來來去去。我屏住了氣，靜靜觀看水花中的風景，果真美得令人背脊發涼。
看得忘了呼吸，差一點沒有滅頂。
第一次有人看透了平凡又自閉的自己。從你眼瞳的倒影，我看到盛開的，美麗的白色海葵，從容地在海洋的中央搖曳。那怎麼可能是我？我怎麼也不能相信。一遲疑，海水便灌進口鼻，嗆得我歇斯底里地狂咳不止。閉著眼睛咳，我逃避。
等我再張開眼，你已經是別人的了。她還是我最親近的朋友。我沒有嫉妒或是羨慕，看你們出雙入對還替你們歡喜。她能給你的我無力承擔，常常能看到你們快樂的模樣也使我心情愉快。你我之間再沒有機會說話了。我想，反正本來就無話的。尤其是當我無心對她提起你的眼睛，她的反應令我更小心，更沉默了。她說，哪有，他的眼睛哪會說什麼話？
慢慢，連跟她，我也無話可說了。她不懂。
你卻不曾放棄我，每隔一陣子，總有你工整的字跡，方方正正地等在信箱裡。很普通的寒喧問候，簡單地敘述生活瑣事。還是不談感覺，不管是對她，還是對我。
這麼多年過去了，長大的你和長大的我，也從經驗中學會了表達的能力。喝著超級市場買的啤酒，我們開始談起這些年來發生的許多事。連感覺，既使是以很含蓄的方式，也不再迴避。
你說，第一次愛上的人，很難忘記的。那是生命的印記。
我說，有時候，只是時間不對，地點不對，人也還沒準備好，就擦身而過了。不過，記憶沒有離開，一直在這裡。
我們又相視而笑，像多年前一樣。
乾杯，for once in a blue moon!
玻璃瓶敲擊，發出清脆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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