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梅蓀有個令人羨慕的能力: 她能夠把全世界的人分成喜歡和不喜歡,而且兩種之間像隔了紅海,從不混淆也無法妥協。

  二分法的魅惑正於此,它看來如此純粹又簡單,想要真正實行卻很困難。習慣理智思考的結果,是我們太清楚界線從來都不是刻在石板上的,就算是,都還有地震能夠從地基開始把所有事情弄得一塌糊塗。我們習慣告訴自己要試著也從其他人的角度來瞭解眼前的情況,於是喜歡裡可能沾了點不喜歡,不喜歡裡也可能有點喜歡。因為真理是一團形狀不明的霧氣,所以接受跟不接受之間是可以討價還價的。我們總是在說服別人或被人說服,並盡量相信這是文明的方式,雖然心裡總是有至少一點點的不甘心。為了與身旁的人和平共處,我們學會用圓滑的語言表達,就算心中也許同時播放刻薄任性甚至暴力無比的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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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幾年中文小說讀得少;當英文書在我的地板上堆到走路會絆倒,除了在網路上看一些我覺得是另類發呆的非文學,對於中文文學類讀物我變得無比挑剔。毎次從台灣回來,一趟路那麼遠,我的行李總是衣服裡滿滿包著重得要死的學術叢書。同樣的錢、同樣的行李限重,學術書籍可以用一輩子,不太好的小說翻一次就被貶到廁所去了。

  所以我請朋友幫我帶伊能靜的索多瑪城回來,其實不算一件平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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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愛我的故鄉,但是我不愛政治;我是個看新聞只看娛樂版的人。

  最近太多人問我是藍是綠,害我剛開始還以為今年台灣現在流行慶祝地球日(Earth Day,毎年3月21日)。後來被訓了幾回,好不容易搞清楚甚麼一號二號,發現其實無知是種幸福。尤其是當親朋好友有藍有綠,毎個人都把拉票當成自己的責任,我對政治的低能居然讓我逃過很多劫;不管是藍人綠人看到我呆滯迷惑的表情都很快就講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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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慶祝自己對社會毫無貢獻地活滿四分之一個世紀,我特地打扮得美美地提了一個coffee cake (比較像麵包的蛋糕)去上學。不過在到達學校前五分鐘我有點後悔了。那時我從捷運站走到了快到學校的路口,當場決定早上六點起床果真會讓智商降低:我忘記要到學校的上坡路長達三個路口,斜度約四十五度,而我居然穿著三吋高跟繫帶涼鞋。更慘的是我就快要遲到,所以不只是要踩著高跟涼鞋爬山,還要用兢走的速度。幸好大清早路上沒甚麼人,所以我的狼狽就只有自己知道,反正到了教室大家只注意到我手裡的蛋糕 (默記: 以後論文答辯一定要記得這一招,據說被餵食的教授是全世界最溫馴的小動物),沒有人發現我美美的外表下其實藏著滿身大汗和沒扭到算我本事大的一雙脚。

  經過數小時的休息(是的,我居然把上課當做休息),我的脚又再被摧殘一次走下山。本日提供伴遊和付錢服務的哈姆顯然不瞭解我的痛苦,興沖沖要帶我去舊金山市區某一家餐廳。沒想到下了捷運又走了快一小時,哈姆還是找不到那家餐廳。這時已經下午兩點,從早上起床只吃了一小塊蛋糕的我一邊走一邊不斷哭夭。「哭夭」這個詞用在這裡是非常傳神的,因為台語的「夭」,飢餓也,而我肚子一餓就會抓狂,不斷哀嚎直到食物把我的嘴堵住。再加上雖然那附近的路是平的,但是我的鞋子前半段的底很薄,水泥人行道上走一百步就像在脚板上打一百下。最令人心酸的是哈姆怎麼也找不到那家餐廳,挨餓在舊金山高跟鞋大健行到底是甚麼樣的一個情況呢?(不要懷疑,這後半句的語法是張雅琴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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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早起床,外面陰冷下著雨,家裡只有我一個人在,狗在後院汪汪叫。以前要是在生日的早晨如此冷清,我可能會覺得很委屈,但是現在我只覺得神清氣爽,要是晚一點雨停了還可以岀去外面跑一跑。人生的無常不用多說,光是端一碗湯上樓我都會想像只要瞬間的稍微不穩就可能無法挽回,這些事發生得通常比我所能反應要快得多,一眨眼可能整碗湯就沒了,而大部份的事情後果則是更壞。

  這幾年的天災人禍太驚心,再任性都變得小心翼翼。昨天聽史丹說Daphne過世了,雖然跟她只是數面之緣,不到三十歲的生命就這樣消逝,任誰都不忍心。尤其是血癌明明治癒率很高的,而且她還找到了相合的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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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一年又過去了。聽他們說你看起來很好,變得開朗而且髒話隨口一大把,一點也不客氣。其實這樣我反而覺得放心,過去你太過壓抑,怒氣無處發只能在睡夢裡捶牆壁。也聽說你找到了幸福;雖然你從前很迷醉於孤獨浪子走天涯的那種況味,可是心裡面總是希望守著一個人過安穩日子。於是我泡了杯茶,吐一口氣,然後發現所有的牽掛像蒸氣般散去。這無關情緒好壞,只是突然能夠把過去的分清楚,裝在盒子裡收好並歸類。

  所以今年不會給你打電話了。形式上的表達並不能彌補我們之間斷裂而且空虛的現在,就算是假裝也不可能真誠。雖然對於我們一起擁有的過去,我還是很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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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台灣的熱氣裡南北奔波,過了一個不知所云的暑假。其實我覺得自己很幸運,有這種閒功夫能一連兩個月逃避現實:毎天在汽車後座、會議當中、家庭聚會上,面帶笑容但眼神空洞。只要把視線一直一直往回收,四周就會築起無限高的牆,什麼三姑六婆再多八卦都是一片霧茫茫。

  很難去解釋清楚,讀宗教學不是因為懶得出去找工作或看破紅塵,論文要是三兩句就說得完就不用浪費時間寫那麼厚厚一本,愛情不是用來證明自身價值或綁個長期飯票,女人不是為了結婚生孩子而存在的,一杯咖啡一本書和安靜的下午就是幸福,口腹之慾不可能多過胃的容量。還有,沉默只是一種狀態,而不是誰的責任或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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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風和日麗的星期五中午﹐我帶著滿心的期待還有同學托付的小錄音機﹐快樂地來到蘿蔔教授主辦的座談會。這次邀請的學者可是我特別哀求才請來的。知名不具的這位學者用心理學的理論來分析中國宗教﹐我讀到他的書時總是眼睛亮晶晶﹐點頭如搗蒜。眼看就要見到真人﹐我的心情就像在西門町擠來擠去參加握手簽名會的小歌迷﹐不過似乎只有我一個人很興奮﹐其他同學死的死﹑逃的逃﹐最後乾脆集體派我出馬去錄音﹐害我捧著一部小錄音機正襟危坐﹐沒看清楚的話說不定會以為我捧的是神主牌。

  蘿蔔教授很帥氣地簡單介紹主講人之後﹐一個面目模糊(並不是說他顏面傷殘啦﹐只是他真的太大眾臉了)的中年白種男子用蚊子一樣的聲量開始讀他的文章。雖然文字用得非常漂亮﹐但是他的語氣像是怕被納粹抓到的猶太人﹐小聲小聲地偷偷念﹐不要說是錄音機﹐連我的耳朵都要用力豎起來才聽得到。沒想到﹐大約三公尺的距離像是天涯海角﹐原來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偶像站在眼前卻聽不清他在講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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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平常一樣到午夜才回到家。我不想聽到你說話的聲音。音樂填滿空隙﹐而我從肺的底部深深吐氣﹐發現自己是魚缸裡的唯一的那隻金魚。

  這是我的空間﹐這是我的世界。只花了三天你就抽光所有的氧氣﹐然後我無法呼吸﹐腦袋從中央開始空白﹐語言也逐漸支解﹐最後眼光在前方大約半公尺處渙散。接下去可能就要枯萎了﹐很快地﹐破碎的笑容將成為你回憶裡的殘像﹐之後我陷入昏迷的靈魂只會剩下晶瑩剔透卻無表情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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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聖誕佳節﹐如果叮叮噹的是雨聲也不算什麼好兆頭。

  話說這天我家娘親發願到某著名佛教團體做一天的義工﹐已經在家裡滾來滾去好幾天的我也被從溫暖的被窩裡活活挖出來﹐塞進車子裡一起帶去當無價勞工。於是我睡眼惺忪﹐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地當了一天小助手。因為我們提供的義務服務並不是我想說的重點﹐所以時光飛逝﹐終於又到收工回家的好時光。這時有一位阿姨到處在找順風車﹐因為剛好她家就住在我們家附近﹐所以當然我們也義不容遲帶她一起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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